我們原以為的生活16

說完，幾人大步向另一節車廂跑去。

阿美說，他們是怎么了？

我說，去抓小偷。

阿美說，說走就走。

我說，過一會要停站了。

阿美說，我聽見了。你看這火車減速了，到了到了。

阿美剛說完，整潔車廂開始騷動起來，人們趴向窗戶看著站臺上，一排記者扛著攝像機蜂擁而入。記者們上車后，很是熱鬧，大家紛紛起立表示敬意，記者們先是在各節車廂游

蕩了幾圈，后跟隨民警跑到了5車廂，我和阿美在6號車廂，聽見隔壁已經開始采訪起來。車廂的人開始不斷涌入5號車廂，以致塞的過道擁堵不堪，大家隨著也嬉笑無常，這時有人在7號車廂

喊，小偷在8號車廂！先是民警打頭陣，一片黑色大衣從5號傾巢而出，緊跟著是一堆攝像機。乘客開始跟著大小攝像頭，轉到8號，8號的情況是這樣的。小孩子惡作劇，偷拿了他爸的手機，

他爸很是一句玩笑的說，小偷！后座人一驚說，小偷！整節車廂的人開始喊，哪里小偷！隨后民警和記者趕到現場，平復了大家的緊張心情后又倒回5號。從我們眼前匆匆而來，匆匆而去。

我看著阿美已經睡了，我簡單的吃了些東西，我奇怪的想法是不想讓這個女人看見我有這些舉動，那樣是破壞氣場的，就像從沒見過偶像劇里拍出男主人公上廁所的鏡頭?；疖囉?/p>

繼續開起來，我靠著窗戶想把最后那學期的事想完，應該是難過的了，往往難過的事情總是要不斷出現在腦子里，就像當初我們從沒認真想明白過，誰真的會說走就走，那都是大人們的事。

在我們馬上要過上畢業假期的時候，軍最后走了。

期末班級里每個人都很著急但并不認真的打掃自己的桌子，好在我們幾個人內容并不多。提前完成任務后坐到講桌上，一起笑話正在埋頭苦干的其他一些人，其中包括正在指揮的張小燕

。她現在是我們班級的少先隊大隊長，我們班很有幸的在全校有了這么一個名額。我和龜示意下，開始皺起眉頭，軍是最明白這些的，自從小款走后，他就跟換了個人似的，他曾經一度追求

過這個大隊長，在他的概念里，追到張小燕不僅僅是等于成為了張小燕的男朋友，這是大隊長的男朋友，也就是說他同于也是大隊長了。這讓軍為大隊長很費了一番心思，包括組織我們幾個

給他疊小星星。幫他疊是沒錯的，他把這些小星星偷偷送給了張小燕也是沒錯的。錯就錯在張小燕把這些小星星又偷偷送給了隔壁班的一個男生，更錯的是軍不知道這些。我和龜起初是想開

口告訴他這結果的，但是小史是一度攔著的，小史道理的很簡單，軍有一天會自己看透。之后的而一段時間里證明了小史的錯誤判斷。

有一段時間軍催著我問關于星星的事情，他是看不到事情有什么轉機的，在送東西這個事情上面也沒有什么效果。最后軍認為還是數量上出了問題，這讓我們幾個開始心里打著嘀咕更加

抓緊幫他疊，以致我那段時間一直在書包里裝了更多的彩紙。

張小燕的秘密行動也是很保密的，幾次我和龜想當場抓住她和隔壁班男生互送曖昧的丑陋原形，但屢次不見成功，這很讓我苦惱，因為在不停的疊下去我身上的彩紙馬上就會用完，我開

始記恨起張小燕這個人物，我跟軍抱怨過這個事情。他回復我說只有星星是我們力所能及的，還說他開始還想到要月亮，憑我們幾個的功力是疊不成月亮的，要不就試試月亮，我聽到這不敢

在接下去了，趕忙說：“星星，星星?！?/p>

過了一段時間，龜已經把他的數學書一頁一頁撕下來交代了，軍拿到一個個上面印著除法公式的星星開口樂道：”這是有知識的星星！“

龜皺著眉頭，道：“抓緊時間，要不馬上就有會唱歌的星星了?！?/p>

軍笑道：“可以，你們抓緊?！?/p>

張小燕指揮的很帶勁，見的多得是她幫幾個正在掃地的同學忙著擦汗，幾個同學很感動的接受領導的關懷，我和龜還有小史笑話他們幾個所謂能干的人，老鄭吹著口哨在班級更能配合

他們勞動。這是學期末的一天，說是閑著我們幾個也是不得勁的，我叫龜能想出些玩的東西來。龜一概是聽不大進去的，我跟龜說的多了，龜沖我一樂說道：“玩黑白配，輸了的咱們說啥他

就干啥?！焙诎着淦鋵嵤俏覀儙讉€突然伸出手，當然手是有手心手背的，出手心的人如果多，那么手背的人就輸了，相反也是同一個道理的這么個玩頭。那時市面上還沒有誠實勇敢這個游戲

，我很佩服龜的創造能力。

我說：“同意?！?/p>

參與進來的只有我和小史，狗子，軍四個人，龜當了裁判。過了兩局當然輸的是狗子和軍。老漢是有情可原，由于他的視網膜問題，他是看不清我們幾個出的是什么，只見他憑感覺一

陣翻來翻去的，到了軍就讓我們興奮了不少。最后一局我示意軍說：“你輸了?！?/p>

軍趕忙回答：“怎么輸了?！?/p>

我說：“我和小史出的手心，你出的手背?！?/p>

軍又趕忙說：“你看狗子也出的手背?！?/p>

狗子翻了一會手說：“我退出?！?/p>

龜說：“軍輸！”

之后我用很短的時間想出了幾個懲罰措施，我列舉道：“掃衛生，買冰棍，扒女生褲子?！?/p>

狗子叫道：“扒褲子！”

軍罵道：“你娘的退出了?！?/p>

我說：“好?！?/p>

這個游戲的繼續是讓我們沒想到的，除了軍我們幾個開始構思起來目標，起初我們是沒留意的有張小燕這么個人的，就在我和小史惆悵該扒誰的時候，張小燕在班里喊：“一切都要由我們

干部承擔！”

龜的音樂書依然是被當了星星送了出去，我們幾個正式的開始研究怎么對付這個女人，很是費了一番腦筋后也沒有什么主意。除了軍，我們都開始把敵人的身份確定到了張小燕身上，以致

在班級里她每說過的一句話我都仔細想挑出毛病，隨后借老師手殺掉她，后來想老師是不可能殺掉自己的大隊長的，便放棄用老師的方法。后來我們幾個決定用張小燕家長的途徑徹底斷掉這

個張小燕的路途。張小燕的父親是本鎮里國土資源局的局長，那時候我還不明白國土是什么東西，更談不上什么是國土資源，只知道她父親是個很大的官。每天放學，個別老師都要借著與大

隊長探討工作的理由把她送到等在校門口她父親的身邊，再目送著一臺嶄新的奧迪拉著父女倆揚塵而去。

那時候在學?？梢员凰膫€輪子的車接走的除了張小燕和個別老師外，幾乎是沒有人有這種待遇的，這就讓我和龜開始討厭起這臺拉著張小燕的車。那時候電視里已經放起了《無間道》這部電

影，有幾個鏡頭讓我們很有靈感。比如說我們也試著想在她父親的車右上轱轆底下放上釘子，好在婦女倆在回家的途中發生一起震驚本鎮的車禍，當然毀的只是車和張小燕，她父親可以當然

的從車里拍著土出來。之后我們商量這個方案不僅要有一定的技術性，還要冒很大的風險，不呢個確保局長可以安然無恙。我又想在沒弄清國土和國土資源的之前這樣冒險確實是可惜。幾經

周折再也沒有什么可行性方案，倒是張小燕依然在奧迪車旁上來上去。

軍和我們幾個是在一天下午在操場上終于當場撞見了張小燕和隔壁班的男生互通信物，其實是說他們互通信物倒不如說是我們在與那個男生私通了，因為我只知道張小燕給他送了星星。

現在是張小燕一手捧著一捧類似星星的東西，紅羞著臉，垂著頭，漫無目的的看著自己踱來踱去的腳，她顯然沒有發現我們。男的很是趾高氣揚的抬著頭，仿佛除了張小燕是他的外，連這個

世界包括我們都是他的，這讓我很是惱火起來，隨后想起軍轉念到終于讓軍可以明白了。軍原是冷靜的看了一會沖動的說：“丫的，敢送我女朋友東西！”

我心一緊，軍完全看錯了過程，龜連忙說：“牛奮，快說出來！”

小史伸手攔著說道：“等一下，等他自己明白！”

軍回道：“明白個球，老子干了他！”說罷，軍已經沖了過去。

眼看著要出了事，我們幾個都開始慌張起來，因為畢竟不是他小子的過錯，他也沒想過這些星星都是包涵了我們幾個男人的心。想到這，已然見到軍沖到一半了，但突然停下來，我分析了全

過程，想是叫我們幾個一塊跟去。

我說：“完了?！?/p>

軍低著頭退回來，另龜很是意外的問道：“咋了么？”

軍吱唔的說：“我看見知識的星星了?！?/p>

我松口的同時暗喜軍能明白這些事情，準備上去安慰軍。軍看了我們幾個人說：“走吧?！?/p>

我轉口說道：“好?！?/p>

這時我回頭顧著小史，不見他影，再一回頭發現他已經替軍沖到了張小燕那里，那男生嚇的奮不顧身的在操場上逃得只剩了背影，小史氣著奪回星星，剛要開口罵道，張小燕搶先說：“叫

他以后別給我送星星！”小史正在琢磨著這句話的意思的同時，張小燕發現了我們，她很是生氣的白了這個方向下，恢復原姿態扭著身子往班級走。我全當是白了軍，后一想這更讓我生氣起

來。

我們幾個興高采烈的樂著軍讓他去報復性的扒張小燕褲子，軍停到這囧了很多，起先畢竟是他輸了，再者他明白那事情之后確是開始恨起了張小燕，但是要針對起來來說，就不構成什么分

量了，動力自然就少了很多。我和小史等著看笑話，不過我們只是想看看軍的囧樣罷了。換為我們幾個也不會去真正實施，這自然而然的讓我們更大聲嘲弄軍，軍在我們的預期內徘徊在我們

和張小燕這段距離內。我們幾個覺得鬧夠后，最后叫軍快點。軍紅著眼，踱到張小燕身邊，聽不清軍在那支支吾吾的說什么。過了差不多幾分鐘，我們背上書包，我說道：“軍，回家了?！?/p>

軍回座位拿上書包跟著我們身后。我們幾個先從教室里出來等著軍。

半天不見動靜后，我和小史回身進去找軍。剛過門檻，聽見張小燕高聲挑著嗓子罵：“蠢才！”

軍一聽急了回道：“你說什么！”

張小燕顯然那時還不明白**的具體內容，但能聽出是回罵了，便張口說：“說你呢！沒用的東西?！?/p>

軍不甘落后的也挑著嗓門喊：“你是欠扒了?！?/p>

張小燕更聽不懂了，嘈亂中喊：“別解釋，沒用就是沒用！”

軍罵道：“你就是......”

張小燕喊：“什么！你說什么！”

軍喊：“日就是日！”

張小燕輕挑著眼，眼仁已經翻上去大半說道：“看你這種人，我用半個眼球就行了?！?/p>

我當時暗暗佩服張小燕的罵人功力，不時也令我氣的往前動，小史攔著我給我暗示說是讓軍自己解決。

軍聽后脖子開始紅起來，蹦著腳尖對著雙手支腰的對手，一張口：“你他媽真是沒皮臉的萬人日的**?！避姲亚皫拙渥隽藗€總結。

張小燕用新句子回應：“以后別給我送什么東西，送那點東西我都嫌惡心，讓大家好好瞧瞧你！哪來的窮酸貨。自己回去照照吧?！?/p>

功力又上一層，我們等著軍的還擊，可是半天過后。就聽見張小燕和軍一起“??！”的一聲，不見動靜了。我們都攢進來，傻傻盯著張小燕。只見張小燕繡花微綠色的條絨褲退到了鞋上

，更令我們意外的是除了褲子就沒什么可扒的了，也就是那天起，我們知道張小燕是不穿內褲的，大伙哄的一聲看著站在不遠處的軍。周圍的環境都開始擰到了剛才的對話上，想到軍接下來

干什么，氣氛一度緊張。打掃衛生的同學躲到一旁，不時瞟著張小燕的褲子，老漢一并在后面向龜追問怎么了。我打下小史，怪他當時攔出了這個結果，我更多在意起這該怎么收場，足足僵

持了一分鐘，張小燕很是淡定的光著下身駐足那盯著軍。張小燕也倒是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后她平靜的把褲子拉起來，背上書包把我們幾個從門口推開，出了班級。我們之后一簇的緊張不

停。

回家的路上小史和我都沒有說話，我意外的總是耳邊響起來他倆最后那么一“啊!”的聲音。

那之后我認識到了兩個問題，一是張小燕的罵人功力是很深的，二是張小燕是不需要穿內褲的。這讓我很是研究了一陣，到頭來，我認為功力很深是有原因的，自然我想到了試著去模

仿。在幾天時間內，我在家偷偷把內褲換了去，但是突然發現身體底下一下空蕩蕩的，感覺失去了大半底氣，甚至心虛到了誤認為比別人少了什么，便又換回了內褲，才又找到了根的感覺。

也就是這樣，我更加佩服張小燕的功力之高深。在放假前的一段日子里，我們再也沒見著張小燕和她的奧迪車，聽說她提前休學去了國外。那時候國外對于我們來說是個相當模糊的概念，我

們開始猜測她去了什么樣的國外，這樣的議論持續到張小燕的歸來，這期間短短隔了僅僅幾天，所以我們一致認同只有日本她是可以去的。

那件事的結局是軍被徹底開除學校，我們聽到這個消息都很震驚，隨后周圍每個人甚至是女生也開始跟著罵起了張小燕，大家認為扒一個褲子是不至于這么嚴重的，不穿內褲是張小燕

自己的責任。然而我倒是很冷靜的想想了，跟著他們說：“這是局長的主意?！?/p>

小史追問道：“為什么？”

我說：“張小燕的褲子不僅僅是屬于她的，那還屬于誰的？是屬于局長的。你扒了她的褲子，也就是說你扒了局長的褲子。你想想，你都扒了局長的褲子，這就不是個小問題。再反過

來說，扒了次局長的褲子是小事，但要是一直扒局長的褲子，這就是大事。局長會想辦法防止你一直扒他的褲子，要防止你一直扒他褲子，這就要讓你看不見他的褲子，這樣你就被開除了。

”

軍聽后恍然大悟，大伙的焦點一致從張小燕身上轉到了她父親身上，我也逐漸開始明白局長有開除人的特權。不過大家說是說，誰也沒能阻擋了軍被開除這件事情。還有幾天到暑假的

時候，班主任拿著一張字條，當眾宣布了軍被正式開除的消息。軍課堂上就拿著字條背著書包出了班級。他出門前回頭看了我們幾個一眼，包括他們幾個人一樣，似乎瞬間心里咯噔一下，像

落了個大石頭。足足壓著我們喘不過來氣，然而這石頭似乎一直就沒消失掉了。

對于那個年紀的人來說，生活就是被安排在活著這個大背景下去選擇三條殊途同歸的道路，沒有多余的打算。曾經我們試著跑進鎮子后面的樹林里，打算把自己弄丟，給我們后人開拓

一條新的道路，可是真當我們感覺要丟的時候，我們便放棄了第四條路的探索。面對生活，那個時候的我們選擇了妥協，因為我們一概低估了我們自身的能量，或是我們根本沒有發現我們身

上的能量。這些復雜的憂傷無奈也就隨著時間加緊的被遺忘到了別處，軍的離去讓我們看到了另一條路的到來，我們不知道這會朝向什么地方發展。不過確定的是與我們大家面臨的必然是截

然不同。

再次見到軍已經是畢業前的幾天，然而他告訴我們的是他還有兩個小時就又要走了。他說他要離開這個地方，這回是真的走了，再也不會回頭生離死別似的深情望我們兩眼過了幾天又再

次出現。我確定了他要出走的行動，馬上問道：“你要去哪？”

軍說：“城市?！?/p>

龜插嘴道：“那是哪？什么時候回來？”

軍說：“不知道，小款說過她去的是什么城市。我就去那?！?/p>

我說：“你要忘了這?！?/p>

龜接口說：“對的?！?/p>

軍擺擺手，以一個過來人的感覺說：“其實我早就知道要離開這，從小款走我就想離開這了?！?/p>

大家都紅了眼睛。軍坐到地上，我們把他圍成一圈，本是想撿起來原來的事再說說，后一想原來的事大多都被張小燕所代替了，便歇罷開始哭起了軍。

軍環視四周站起來，拍了屁股上的土說：“行了，甭哭了，要走了?！?/p>

軍最后也沒讓我們一個人送到車站。我們決定一如既往的跑向郊外的野山坡，好在能望著軍的公車離開鎮子。野山坡在我印象里是很大的，只是這次我們人稍齊了，便顯得面積不足了些

。我們站上去，排好位置，互相揉了眼睛。當我們看見一輛不大的公車緩緩從公路上挪出來，我們同時鼓聲齊喊著：“我們是禍害！我們是禍害！我們是禍害！我們是禍害！我們是禍害！我

們是......